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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华社关注中国最南端的足球队:因岛而起随岛而兴,想成立足协

发布时间:2025年01月14日 18:40点击:栏目:足球新闻

1月14日訊 近日,《新華社》撰文關註瞭中國最南端的足球隊,這支球隊因島而起,隨島而興,他們通過這顆小小的足球聯通彼此,擁抱海那邊的世界。

全文內容如下

在北回歸線以南的北緯16度,沒有四季之分。即使是冬日,當似火驕陽照射大地,還是足以使人汗流浹背。

烈日下,許宇山和他的隊友們在場上追逐著足球。球場周圍,種著棕櫚樹和椰子樹。所幸有這些寬大的枝葉,能淺淺阻攔一下小島上無處可避的呼嘯海風。否則,球員們恐怕很難睜開眼睛。

直到天邊泛起緋紅的晚霞,球賽才算結束。許宇山收拾裝備準備去吃飯,一名隊友叫住他:“山哥,還想踢的話晚飯後我們再來第二場,大傢都還沒盡興!”

這是不久前記者在海南省三沙市永興島記錄的一個真實場景,也是“許宇山”們司空見慣的日常。他們的球局,與千千萬萬業餘比賽別無兩樣。唯一不同之處是他們踢球的球場,跨越“天涯海角”,藏在南海深處。

他們組成瞭中國最南端的足球隊。十餘年滄海桑田,這支球隊因島而起,隨島而興,他們通過這顆小小的足球聯通彼此,擁抱海那邊的世界。

盼船來

在永興島上,最早何時有人踢球,已無人能說清。

球隊裡,黃俊飛算是老隊員。他在2010年大學畢業後直接上瞭島。“那時也不懂,我是海南人,隻是想回海南工作,報到後才發現離傢這麼遠。”

當時,島上流傳著一句話——“一日是天堂,一周是人間,一月是地獄。

天堂、人間、地獄,都是永興島的一部分。它是西沙群島上的璀璨明珠,海水湛藍如洗,綠樹銀灘風光綺麗;但島上同時也伴隨著高溫、高鹽、高濕、多臺風和強紫外線,並非理想宜居之地;這還是一個隻有三平方公裡的小島,遠離大陸,幾乎與世隔絕。

黃俊飛的工作是氣象監測。監測點有一些老前輩,在島上待瞭大半輩子。“聽他們講瞭很多過去的故事,真是很苦。以前通訊更不便,一封信跟著船在海上飄很久,有親人生老病死幾個月後才知道。回瞭傢,小孩都不認識你。”

小島上,時間仿佛走得慢一些。每日望著天邊雲卷雲舒,日復一日。黃俊飛心裡直打鼓,他也不確定,自己能堅持多久。

對黃俊飛來說,發現島上能踢球是件很偶然的事。“有一天我看到兩個人抱著足球在路上走,趕緊去問是不是去踢球,然後就和他們一起踢瞭。”一場球下來,黃俊飛感覺周身舒朗,海風輕瞭,日頭也淡瞭,枯燥的海島生活,有瞭些許盼頭。

那時,最麻煩的是找踢球的地方。島上沒有球場,甚至平地都不多,球友們隻能四處“打遊擊”。永興島機場建好瞭,但很少使用,沒有飛機時,他們就在機場跑道上踢。後來機場管理規范瞭,他們又轉移到外面的水泥地。

球友們約球,主要靠打電話。信號時斷時續,電話打不通,就去路上喊兩嗓子,也能把人叫出來。畢竟,整個島隻有兩條路。

每兩三個月有船來一次,全島就像是過年一樣,所有人都會提前去碼頭,眼巴巴等著船靠岸。隨船而來的不隻是補給,還有一群亟待舒展筋骨的船員。每一次,大傢都能酣暢淋漓地踢一場。

船來瞭,小島有人進,也會有人出。不管哪個球友離開,都會默契地把球留下。這樣,球局就永遠不會散。

回島去

與懵懵懂懂上島的黃俊飛不同,許宇山是一名“島二代”。

20世紀80年代,他的父親曾在永興島工作多年,負責海洋環境監測。1987年,彼時才4歲的許宇山隨母親登島探親。對於這座島,他兒時的記憶裡隻剩下顛簸瞭不知多少個日夜的逼仄船艙和原生態白沙灘上那數不盡的貝殼。

與一生都在海邊的父親不同,許宇山後來考到北京上大學,一度留京工作,在外折騰瞭不少年。經過一番激烈的思想鬥爭,他在2009年回到海南,子承父業與海洋打起瞭交道。哪怕走得再遠,他的根始終紮在海裡。

2012年7月,三沙市揭牌成立,管轄西沙群島、中沙群島、南沙群島的島礁及其海域,成為中國最南端的地級市。建市後,永興島作為市政府所在地發展提速,各類上島人員逐步增多。許宇山在2014年調到島上,守望起瞭當年父親守望過的這片海。

上島前,許宇山準備瞭一雙回力帆佈球鞋,因為覺得在水泥地上踢球會耐用些。大學時他曾是學院足球隊隊員,是個“球癡”。

讓許宇山沒想到的是,當他登島時,島上已經建起瞭一塊天然草足球場。“大傢都喜歡踢球,有瞭市政府後各方一起想辦法。不過條件畢竟有限,就找瞭塊地平整一下,然後撒上草種。”

踢天然草,帆佈鞋就顯得不太適用,但當時島上不通快遞,隻能等有人上島時幫忙帶新球鞋過來,許宇山穿著帆佈鞋踢瞭很長一段時間球。“永興島是珊瑚礁島,坑坑窪窪的,球場無法做到完全平整。一踩一個坑,還有礁石碎片,踢球很容易受傷。”

不過對球友們來說,有球場已經很難得瞭。大傢約球的時間、地點變得固定且規律,每周都要踢好幾場。

踢球愈加頻繁,洗澡又成瞭難事。那時島上每個院子都建瞭蓄水池,主要靠收集雨水洗澡,傢裡水不夠的球友就需要借水洗澡。今天你傢洗,明天到他傢,成為常態。

當然,這種稍顯窘迫的日子並未持續太久。2015年底,通過大力推廣海水淡化設施,永興島用水難問題得以解決。自來水走進每傢每戶,球友們基本實現瞭“洗澡自由”。

2015年最後一天,三沙市首屆體育運動會開幕,有七八支隊伍參加足球比賽。政府機關、駐島部隊、當地漁民……全動員瞭起來。“在島上踢球不僅能強身健體,更是為瞭促進交流。島上絕大部分是外地人,之前誰都不認識誰,是足球把我們聯系在瞭一起。有時精神壓力大,踢場球能好一半,就沒那麼想傢瞭。”許宇山說。

那時他每年上島一待就是200多天。“讓我支撐下來的就是足球。”

向前走

與父輩們相比,許宇山無疑是幸運的。“我父親從上島到離開,島上基本沒變化。我上島十年,一年一個樣。”

2015年,“三沙1號”交通補給船首航永興島;2019年,8000噸級客滾船“三沙2號”通航,可搭載乘客400人……島礁間船運能力大幅提升,不僅快遞幾天就能到,更是給各類設施的建設創造瞭條件。

永興島先後建起醫院、學校、銀行、圖書館、電影院。漁民們住進瞭新房,還通瞭網絡和有線電視。2022年,永興島文體館投入使用,大傢打籃球、乒乓球、臺球也有瞭場地。

當然,島上最受歡迎的運動還是足球。在市軍民融合辦的協調下,永興島近兩年新建瞭兩塊人工草足球場。專業的塑膠跑道和平整的球場,成為全島軍民共享的運動場所。

現如今,名為“三沙足球”的微信群裡,活躍著超過100名球友。喜歡張羅大傢踢球的許宇山,成為島上足球愛好者的帶頭人之一。“三沙市足球賽到2024年已經辦到第九屆,最大的感受就是比賽越來越激烈瞭。”

“一方面是場地條件改善瞭,大傢能放開手腳踢。另一方面,我們也不再滿足於‘瞎玩’,賽前要花很大力氣去研究戰術,去訓練。”許宇山說。

黃俊飛昔日踢球的機場,建起瞭候機廳。2016年底,海口至永興島的直達航班正式開通,每天一班。很多人把傢安在瞭海口,一年裡一半時間駐島,另一半在海口生活。黃俊飛也不再想下島的事。“現在島上生活應有盡有,即使傢裡有事,坐飛機就能直接回。”

許宇山則開始研究足球隊的“雙城運轉”模式,他把在海口的人也組織起來,以三沙市足球聯隊的名義參加省裡的業餘足球活動。“這樣無論是在海口還是在三沙,大傢都能有球踢。”

不過與省裡球隊交流多瞭,許宇山開始有些焦慮。“在專業性上,我們確實有差距。球隊要想繼續往前發展,我們就不能滿足於隻踢野球。”

隊裡幾經頭腦風暴,萌生出一個有些大膽的想法——成立屬於自己的足球協會。

“中國足協鼓勵壯大會員協會體系。三沙現在有足球愛好者,有場地,有賽事,等時機成熟,我們是不是也可以成立三沙足協?”許宇山暢想,有瞭足協後就能更規范地管理,同時也有利於對接省裡的資源。

對許宇山的設想,海南省足協相關負責人初步表示支持,提出有機會可以先嘗試在三沙辦一期教練員或者裁判員培訓班。

雖然開瞭個好頭,但許宇山清楚,組建球隊簡單,成立足協卻絕非易事。“三沙沒有成立體育協會組織的先例,能不能做,應該怎麼做,都要打上問號。我們隻能摸著石頭過河。”

他們決心試一試。不管結果如何,他們相信這都會是一次有益的探索。許宇山很有信心,三沙足球肯定會繼續往前走。

畢竟他們親眼見證過,多少曾經以為天方夜譚的事情,如今都已變為現實。無論是這顆球,還是這座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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